天涯作者：马郁兰
一 初出茅庐
　　我姓名不知，出生年月不晓，唯一知道的是我出生的地方叫做葡桑国。据周围邻居讲，我没有父亲，我母亲眼见我出生后，一怒之下含羞上吊自尽了，原因不详。
　　于是我从小就在别人的接济和施舍中长大，邻居阿黄告诉我，他不知道我爹是谁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母亲姓焦，大人们称她为焦氏。所以大人一般都叫我“小焦”，这个称呼伴随了我很久，我大一些后，因为我天生面皮黑恶，脾性暴烈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总是在背指着我说：看，那个姓焦的来了。
　　我六岁那年，阿黄对我说：小焦，我们这几家邻居我一坨屎你一坨尿拉扯你到现在，你总是混吃混喝也不是个办法。你现在大概自己能养自己了，你还是到中原去投师学艺，学一门营生才好。
　　我一听哭了，抱着阿黄的大腿说：黄哥我从来没有离开葡桑，求你千万指点我一条迷津，我到中原学什么，干什么啊。
　　阿黄转过身，望着天边的云彩说：泱泱中华大国，奇人辈出。我见你筋骨奇特，聪颖灵慧，乃是一块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材，我劝你去中原遍访名师，学习我中华武术，将来必可出人头地。
　　我一听，赶忙跪拜道：不知中原哪里可以学习武术？
　　阿黄转身看着我，缓缓说：天下武功出少林……
　　二 拜师少林
　　我星夜兼程，马不停蹄赶路，终于在第七天清晨来到了少室山脚下。眼望得：青山翠栾一叶开，白云映泉唤霞来。山顶传来庄重的钟声，僧人已经早起做早课。崎岖的山路上，几个灰衣僧人健步如飞，提着气飞奔上山，我看得痴呆了，心想少林寺真乃藏龙卧虎之地，连这里几个低等级弟子，内功修为都如此精深。
　　不多时，到了少林寺大殿门口，果然是金碧辉煌，高屋建瓴。我心悦诚服地跪下，高呼道：门外弟子这厢有礼了！
　　大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，缓步走出一十八个灰袍白袜的僧人，个个手中拿着一根齐眉短棍。最后走出一个白眉长须的僧人，左手中拿着一串古铜色的佛珠，这正是少林寺大雄宝殿住持无目大师。
　　无目大师沉声道：阿弥陀佛，檀越远道而来，贫僧有失远迎。不知檀越来我小小少林是施舍香火还是求签问信？
　　他缓缓道来，说得似乎很平和，但传入我耳中后，每一个字变得有如洪钟巨鼓，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。
　　我磕头如捣蒜道：师父，求求您大慈大悲收留我吧，我来自葡桑小国，千山万水来到中华，只是为了一窥中华武术之奥妙。
　　无目大师道：如此这般，你且起来。不知檀越如何称呼，家中令尊尚在否？
　　我欠身道：我本无字名，随母姓焦。令尊不知何许人也。
　　无目大师身子稍稍一颤：……姓焦……好吧，焦檀越，实在对不住的很，我少林寺门下自建寺以来已过十二代掌门之手，贫僧不才，手下有智，慧，广，大，性，悟，园，觉，海，佩十辈弟子，每辈弟子只收三十七人。三天以前，最低辈分的“佩”字辈门下也已经招满，所以檀越请回，我少林寺现在不收弟子了。
　　我急忙跪下道：万望大师方便则个，我千里迢迢来到少室山，就是为了入我少林门下啊。
　　无目大师见说不动我，冷哼一声，转身缓步走入大门内，大门吱呀一声关上。
　　然后我在少林寺门口一连跪了三天。
　　第四天早晨，我终于饿晕了。一个年轻的和尚于心不忍，偷偷灌了我一碗热汤救醒我说：不是大师不肯收留你，实在是佩字辈这门年轻和尚太多，大师挖空心思也找不到一个适合你的法号，所以才不让你入门的。
　　我挣扎说：你给大师说，只要我能入门，给我什么样的法号我都能接受。
　　年轻和尚说：大师说现在只有一个法号了，叫做“佩种”。
　　我一听眼一黑又晕过去了。
　　终于到第十天早晨，无目大师答应我让我破格入门，由于实在是想不到一个适合我的法号，大师干脆把“佩”字辈的佩字再叠加一遍，当做我的法号。
　　从此我正式加入少林寺，成为佩字辈第三十八位入室弟子，法号“佩佩”。
　　三 少林学艺
　　在我八岁的时候，大雄宝殿住持无目大师圆寂，而原戒律院住持无心大师接替无目大师的位置，给我我们授课。无心大师人如其名，加上是半路出家，身上有一股武林中人的豪气，进入佛门几十年了大字不识几个。我们三十八个弟子他从来没有分清楚各自的法号，于是点卯时干脆用入室名次来区分。这让我十分不爽，因为无心大师每次提到我，都高叫一声：佩三八！
　　我只能忍气吞声合掌道：弟子在。
　　无心大师道：上次为师叫你练的少林金刚拳，你可演习得熟了？
　　我回道：弟子每日勤加练习，不敢怠慢。言毕我就摆好架势，打出一套虎虎生威的“少林七十二路金刚拳”来，师兄们都暗暗叫好。
　　不料无心大师却把脸一沉，道：佩三八，你的拳法精而不纯，威而不猛，不过是江湖人耍刀弄枪的花架罢了，遇到高手，你的拳法万万不及。
　　我急忙跪下道：弟子惶恐，愿听师叔教诲。
　　无心大师合掌道：佩三八，少林拳法，讲究刚猛。大开大合之间，拒敌于千里之外，杀敌于须臾之间。自达摩祖师传法我寺以来，历朝历代，莫不如此。我等修佛学武之人，且记得武学一字，最是讲究勤学苦练，少林武学，更要闻鸡而起，闻钟而学，闻雨而静，闻午而息……如此这般云云，你可懂了？
　　我叩谢道：弟子明白。
　　无心大师倏然起身道：即日起你调往达摩院，为师亲自教导你。
　　………………
　　十三年后，我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荣升达摩院首座，受封罗汉堂降龙罗汉，名震少林寺，成为少林寺名副其实的头号高手，外家功夫“十三罗汉拳”已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。但遗憾的是无心大师传授我的“伏虎风神腿”却始终无法到禅我合一的境界。我日夜勤修苦练，却距离巅峰总差那么一点。我亲眼看过已故师父无目大师使出“伏虎风神腿”，他提气一跃能高达三丈，我只有两丈七，他一腿能踢断一尺五的石板，我只能踢断一尺二的石板。
　　无心大师对我说：佩三八，我已教无可教。你尽得我的真传，没有必要再留在少林，从明日起你就下山去罢，天下之大，无奇不有，也许会对提高你的腿功大有裨益。
　　我一听就哭了，说道：师叔，你不要赶我走。
　　无心大师正色道：天下无不散之筵席。你投奔我寺，本来为武，并非为佛。若长留你，你必引起祸端，搅扰我寺的清净。如今你尽得少林武术之真传，留在寺里只能养虎为患，你还是速速下山去罢。
　　我说：师父，我下山了，我总得换个俗家名字吧，否则人人都叫我佩佩大师，闯出祸端岂不是对少林不美。
　　无心大师略一沉思，道：你俗家姓焦，又是佩字辈弟子，这样，你以后便称自己为“焦佩”罢。
　　四 初涉江湖
　　第二日早晨，我就拜别师父下山。我第一次涉世江湖，不懂人心险恶，不久身上的盘缠就挥霍一空。人一穷起来，便把礼义廉耻和师父教我的少林十戒忘得一干二净。闲暇功夫我就仗着功夫行窃偷盗，日子过的好不悠闲自在。
　　五 马戏神团
　　一日我遇到一敲锣打鼓的戏班子，大堆草民在围观，我就凑上去看热闹，只见一面旌旗迎风飘展，上书五个鎏金大字：皇家马戏团。我挤到戏台前定睛一看，只见几个白衣白盔的戏子在兀自唱戏不止，一油光满面，脸上有青春逗的书生在表演各种腾空转体跳跃，技艺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，一个面黄肌瘦，形似面条的后生在表演鲤鱼打挺，沾衣十八跌。一个凶神恶煞，卷鬃黑面的大汉在表演硬气功——大石碎胸口。戏台上最引人注目的无外乎是一个正唱着《打渔杀家》段子的老生，他唱功极为了得，绕梁三日，余音不绝。听台下草民介绍，这唱戏的正是“皇家马戏团”的领班，也是这个戏班子的名角，人称“穆乙鸟”是也，擅演净行角。
　　我在台下一听就是一天，落日黄昏的时候戏班子收班，只见那穆乙鸟径直向我走来，道：这位兄台，我见你眼有灵光，映堂发亮，是个难得的武生角，何不加入我皇家马戏团出演武生，共谋宏图大业？
　　我一听大喜过望，当即拜入了马戏团，当晚，穆乙鸟带我拜谒了几位师兄，那面带黑气的是大师兄，姓马；面黄肌瘦形似面条的是二师兄，姓狄；脸有青春痘的是三师兄，姓罗；还有喀师兄，柯师兄，鄂师兄等等，每个都是身怀绝技。我自报家门后，发现罗师兄，喀师兄，柯师兄，还有领班穆乙鸟竟然都来自葡桑小国。老乡见老乡，自然是说不尽的话，流不尽的泪，当晚我们即撮土为香，结为生死兄弟，又大醉了一回。
　　之后我就跟随皇家马戏团东奔西走，靠出演马戏维生。这里我要说一下我们的演戏规则，一般是戏班子的小喽啰到处敲锣打鼓，招揽生意。等草民围观的差不多了，于是领班穆乙鸟出马，唱一曲《文邵关》或者《让徐州》，再由扮演小生角的浓眉大眼的鄂师兄出场，唱几曲《借东风》或者《武家坡》。再由我和马师兄登台，演大石碎胸口或者脚踢石碑，寸拳断板砖。再由罗师兄和狄师兄上台演各类杂耍和鲤鱼打挺，最后穆乙鸟再出场，一般是唱一曲《击鼓骂曹》，整个演出就落下帷幕。这是平时的演出模式，倘若有达官权贵或者当日的酬劳特别高时，马戏团就会祭出平时舍不得演出的保留节目——大踢活人。从台后拉出一个小喽啰来，我用风神腿和罗汉拳，马师兄用千斤坠，拉师兄用地堂腿法，甚至穆乙鸟也亲自上阵，用一阳指神功上演戳眼神功，虽然那个小喽啰演完这个节目后基本都要去诊所躺十天半个月，但是由于节目特别精彩刺激，达官权贵和追随我们的草民非常喜欢，大声叫好，喝彩阵阵。于是我们演出愈加卖力，上演大踢活人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，酬劳也越来越高。
　　这里要说一下的是，我平日里忙归忙，武功却并没有落下。经过长时间的接触，我逐渐了解到，我的四个结拜兄弟也是个个武功修为不凡。罗师兄轻功得到楚留香传人——夜店留香的真传，演出时提气一跃，在空中任意翻转腾挪，好不自在，达到了踏水无波，踏雪无痕，天地之间任我自在遨游的境界。柯师兄师从波斯明教，招数怪异毒辣，防不胜防，招牌绝技是双手互博和手腿互博——能在迅速按下敌人首级的同时倏然起身，用脚后跟猛击敌人面部。这一招柯师兄自称“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”，武林中闻所未闻，杀敌几乎从不失手。喀师兄师从西域神秘教派，腿功已经练到了化境，虽说招数平淡无奇，但能在瞬间就用毒蛇一样的脚尖轻点敌人膝盖部位的“血海，足三，百里，三阴”四处大穴，倘若敌人不幸中穴往往非死即伤。而穆乙鸟在大理自我修炼成盖世神功一阳指，能在敌人不防备的时候用一阳神指猛插敌人太阳穴和眼睛。。。后果之惨，我都不忍提及。
　　至于我，虽然我拳脚功夫不错，但是比起那几个前辈，却又相形见绌。少林外家功夫独步江湖，但轻功却时常为江湖中人耻笑。好在罗师兄平日待我不薄，时常传我一些轻功身法。我每日闲暇之余，勤奋练习，功力大为长进。虽然没有罗师兄那般来去自如的潇洒，却也能够随心所欲提气飞起，轻轻落地。
　　我依然为我的“伏虎风神腿”而苦恼，我想尽一切办法来提高修为，但这门功夫的境界似乎停滞了，我十分费解，按理说，我勤学苦练，早晚不辍，哪怕给我一本《九阴真经》都能修炼圆满，却缘何不能更进一步“风神腿”？直到受到罗师兄轻功的提点，轻功大有长进之后，才又有所领悟，天下武功，本是同源。所谓一窍通，百窍通。随着轻功修为的不断精进，我隐隐预感到我的风神腿即将圆满了，就在等待一个机会彻底冲破任督二脉。
　　六 神功修成
　　终于我等来了机会。这一天，台下人山人海，马戏团演到尽兴时，自然而然又开演了招牌节目大踢活人，由于之前我已经演了整整一天的武生，轮到我上场时，我感觉腹中丹田有股暖流在奔走，十分舒服，想要阻止却使不上力，我索性不再管它，任由它在周身筋脉中游走。我十分熟练摆好架势，甩动四肢玩起大踢活人——突然，那股流淌在筋络中的暖流快开始用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游走，我十分诧异，耳畔只听得啪啪两声，我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——只见我的腿陡然摆动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腿力踢向那个可怜的喽啰，只听得一声惨叫，那个小喽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起来，我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，我终于练成了“伏虎风神腿”！！！随即我提起轻功，一跃到后台，拿出我成名绝技罗汉拳击向另一个小喽啰，那个小喽啰连叫都没叫出来就瘫软倒地了。
　　台下草民顿时发出惊雷般的喝彩，他们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大踢活人。我站在戏台中间，仰天哈哈大笑。罗师兄飞奔过来祝贺我神功初成，而后台的穆乙鸟虽然没有走过来，但是他的脸上也掩盖不了兴奋的神情。我作为葡桑小国第一个练成少林绝世武功的天才，这让同为葡桑人的穆乙鸟感到十分骄傲。
　　从此皇家马戏团的威名传遍江湖，各地草民纷纷过来观看，每一次无不尽兴而去。久而久之，我，罗师兄，喀师兄，柯师兄，还有穆乙鸟五人成为马戏团当仁不让的台柱子，草民亲切的称呼我们为“葡桑国五大标杆”，后来嫌这七个字念起来太麻烦，又简称为“葡桑五标”或者“葡桑标子”。
　　我们每日在台下草民震耳欲聋的“葡桑标子”的欢呼声中粉墨登场，表演准备良久的曲目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，但我逐渐发现，我新练成的神功总是不能任我随意发挥，时灵时不灵的，就和六脉神剑一样。有好几次我没有完美发挥出“伏虎风神腿”的功力，领队穆乙鸟脸色就十分难看。
　　我决心再次冲破这一障碍，我本身功夫属于刚猛型，而罗师兄轻功属于阴柔型，武学中很多人可以达到以柔克刚，却鲜有人做到刚柔兼济。我隐约感觉到轻功和我自身外家功夫结合，就能再次创出一套极厉害的功夫。我苦苦思索了好几个月，没有突破，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着其他师兄练功。看着看着，马师兄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　　马师兄的成名绝技是千斤坠，是一种纯正的内家修为功夫，倘若敌人不慎倒地，马师兄立刻用这招千斤坠砸在敌人小腿上，敌人就再也无法起身。而修炼千斤坠，必须是从小身负巨石，跑到高山再跃下，如此修炼几十年，神功方成。如果把千斤坠的动作拆开，当跃起的时候，这是轻功的身法，而落地的内力吐纳……我的天！！！
　　我的脑子顿时如夜空划过一道闪电一样明亮，原来所谓的刚柔兼济竟然就是这样！！我立刻跑到马师兄身前，倒身下拜，磕头如捣蒜。
　　马师兄一头雾水道：佩师弟，你何事竟向我行如此大礼？
　　我不住磕头道：求师兄你将那千斤坠的功夫传了我罢。
　　马师兄哈哈大笑道：原来是这样，这有何难？师弟你快快请起。
　　从此我一心一意跟随马师兄学艺，说来也巧，倘若毫无武功根基的人学这门功夫，那非要几十年不可，好在我从小学习少林外家硬功夫，再加上跟罗师兄学了几年轻功，修炼千斤坠对我来说反倒是水到渠成了，仅仅几个月，我就对千斤坠要领熟臻于心，只待下一次大踢活人时派上场。
　　七 盖世绝学
　　辛卯年腊月廿六日，马戏团如常开演。穆乙鸟唱完戏后，台下草民已经在高喊：我们要看大踢活人！我们要看大踢活人！
　　穆乙鸟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，微微一笑，没有让鄂师兄上场，而直接让我和柯师兄，喀师兄同时登台。新来的那个小喽啰十分可怜，因为他将同时领教我们三位兄弟的盖世神功。柯师兄表演完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，喀师兄表演完打腿点穴法之后，我知道我该压轴出场了。
　　我一出场，首先就配合着锣鼓声在戏台子上娴熟地表演起了轻功水上漂，观众用力鼓掌，大声喝彩。我越演越兴奋，各种平地起跳，空中转体，演的不亦乐乎，台下草民的情绪也被带动到了极致。
　　我知道该祭出杀手锏了，于是我大喝一声，双掌推出，双腿送出，同时打出了“十三罗汉拳”和“伏虎风神腿”，那小喽啰哪见过这等场面，顿时被我两大神功击倒，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，观众的情绪已经近乎疯狂。以前都见我单独用罗汉拳或者风神腿，这次两大盖世神功同时打出，许多草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景，怎能不大声叫好！
　　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喽啰，望着台下的草民，心里微微一笑道：我真正的绝招还没有出哩。于是我提着气，盈盈起跳，突然用一个快的不可思议的千斤坠神功重重击向那个小喽啰的手指，当我彭的一下落地时，整个马戏团都清净了。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天王老子一样目瞪口呆，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，人群中才爆发出猛烈的喝彩，人们用最狂热的方式表达对这门绝技的钦慕，草民不顾一切声嘶力竭的欢呼：葡桑标子，葡桑标子，葡桑头号大标子……
　　八 大彻大悟
　　我知道我该离开马戏团了，也许皇家马戏团根本不是我的归宿。我辞别了众位师兄，拜别了穆乙鸟，独自闯荡江湖。当我同时拥有了罗汉拳，风神腿，千斤坠之后，我已经失去了人生的目标。我已经是武林公认的头号高手，如果说以前还有德容大师的碎心腿和穆乙鸟的一阳指与我抗衡，那么当我使出千斤坠的时候，我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，超出了一个时代。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并称南德容北佩佩的我，现在的我，已经天下无敌。
　　我感到了一丝孤独，我第一次感觉到没有对手是件多么悲哀的事，我也深切理解了独孤求败大侠晚年那凄凉寂寥的生活，欲求一败而不能，这也许是人生最成功的悲哀吧。有时候，高高在上的感觉会让人发疯的。
　　我决定为我自己改一个名字，有前辈独孤求败的珠玉在前，我不愿意沿袭这一名字。我更愿意找一个草莽之地，或者山林，或者草原，埋骨深山，了却我孤独寂寞的一生。于是，我把自己的名字改为“佩求草”。
　　我知道我的人生并不快乐，但是我很淡定，我终将终老草莽，再无敌，再纵横天下的拳师，也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袭。我坚信我已经是一个传奇，我正在书写历史，我创造了江湖亘古未有的武林绝学，我相信我会被很多人深深的思念并且问候，正所谓“古来大侠皆寂寞，唯有佩神留其名”。
　　（完）

　　2012年1月20日，本文作者Neversoud查阅历史古籍，意外发现一本佩大师自传和武功秘籍，从而将这不世出的绝世大师的传奇一生公布于众。以下摘自佩大师自传扉页的手写题记：
　　纵横江湖三十余载，杀尽仇寇，败尽英雄，天下更无抗手，无可柰何，惟隐居草莽，以拳为友。呜呼，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，诚寂寥难堪也。 　　
　　少林金刚拳凌厉刚猛，无坚不摧，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。 　　
　　十三罗汉拳三十岁前所用，怒伤义士不祥，兴高采烈，乃熟谙于心。
　　重拳无锋，大巧不工。四十岁前凭之横行天下。
　　四十岁后，不滞于物，草木竹石均可为拳。自此精修，渐进于无拳胜有拳之境。 　　
　　拳魔佩求草既无敌于天下，乃埋拳于斯。呜呼！群雄束手，长拳空猛，不亦悲夫！